南昌虹吸排水默默承载着文明的重负

南昌虹吸排水屋上雨水积了,先是点点滴滴,继而淅淅沥沥,终至哗哗啦啦。人们向来只道雨水自天而降,顺檐而走,沿管而下,入地而没,何尝想过其中竟也蕴藏着如许玄机。

我初见虹吸排水之装置,是在城西一座新起的楼宇上。那管子粗壮,银光闪闪,自屋顶直插地下,其貌不扬,却暗藏机关。匠人告我,此物能令雨水倒行逆施,不待满溢,便自行抽吸。我初闻之,颇觉荒诞,水往低处流,此乃千古不易之理,如何竟能违逆自然?

后来查阅方知,此乃虹吸之理。水聚至一定高度,管中无气,便生负压,遂成抽吸之势。这法子倒也巧妙,竟将雨水自身重量化为动力,不假外力,自给自足。我想,这大约便是人们常说的"借力打力"罢。

雨水在管中奔涌,本是寻常事,但虹吸状态下的雨水却显出几分诡异。它们不再温顺地服从重力,而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驱策着,争先恐后地向下冲去。那力量不是来自上方,亦非源于下方,竟是雨水自己制造的。这使我想起那些自噬其尾的蛇,循环往复,无始无终。

我曾立于暴雨中观察此景。起初雨水在管中缓缓流动,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,如同老人咳痰。待水位升至临界,声音骤然一变,转为尖锐的嘶鸣,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拖入深渊。此刻管道震颤,水流速度激增,南昌虹吸排水竟将周遭空气一并卷入,形成旋风。树叶、纸屑,乃至小虫,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吸力攫住,瞬间消失于管口。

我不禁思忖,这虹吸现象与人生何其相似。人常被自身创造的境遇所吞噬,起初不过是涓涓细流,渐成滔滔洪水,终至无法自拔。那些赌徒、酒鬼、瘾君子,何尝不是先自陷其中,继而为其所制?他们起初只道是小赌怡情、小酌助兴,待到临界点到来,早已身不由己,被自己亲手制造的漩涡卷入深渊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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虹吸需要管道始终充满水,不能有气。一旦进气,虹吸即断。人生亦是如此,须得全心投入,不留退路。但凡心存侥幸,留有后手,便难成其事。古来成大事者,大抵都有这般决绝。项羽破釜沉舟,韩信背水一战,皆是断绝退路,方得前进之机。然而这决绝又是一把双刃剑,成则王侯败则寇,中间并无转圜余地。

虹吸之力虽大,终究有限。管道粗细、长短、弯直,皆制约其效。人生在世,亦受种种局限。出身、才智、机遇,如同无形的管道,框定了每个人的可能。有人天生管道宽阔笔直,水流湍急;有人管道狭窄曲折,举步维艰。然而管道细者,未必不能**;管道粗者,或恐早竭其源。是以古人有云:"小时了了,大未必佳。"

雨水被吸入管中时,混浊不堪,经过一番奔腾激荡,出管时反倒清澈许多。人生困苦,恰似这管中历程,颠沛流离中,杂质沉淀,只余精华。杜甫诗云:"文章憎命达",大约也是此意。不经一番寒彻骨,怎得梅花扑鼻香?然而代价何其惨重,非亲历者不能道也。

虹吸一旦形成,便势不可挡。那雨水不再是被动下流,而是主动奔涌。人在某些时刻,也会进入这种状态。文思泉涌时,下笔如有神;武艺超群者,出手似闪电。此等境界,可遇而不可求。如同虹吸需要特定条件,南昌虹吸排水人的灵感与潜能,亦需天时地利人和。强求不得,却也不可不备。

现代建筑多用虹吸排水,因其**迅捷。传统排水方式,雨水沿管壁下流,**留有气柱,效率低下。虹吸则满管流动,不留空隙。今人处世,亦多求全责备,不留余地。工作须全力以赴,生活要****,连休闲也成了**"好好休闲"的任务。这般活法,看似**,实则紧绷如弦,日久必断。

我见过一处老宅,檐下仍用传统排水。雨水沿瓦当滴落,在石阶上敲出清响,日久凿出浅浅凹坑。那声音不紧不慢,颇有韵律,与虹吸排水那急促的嘶鸣迥异。老宅主人说,他宁愿忍受偶尔的积水,也不愿安装那"吞水的怪物"。我想,这大约是一种固执的温柔罢。在这个追求效率的时代,还有人愿意为了一点诗意而牺牲实用,虽不合时宜,却也令人感佩。

虹吸排水终究只是一种工具。工具本无善恶,全在于用者之心。用之得当,可免屋宇积水之患;用之不当,或成伤人利器。我曾闻某处管道设计失当,虹吸形成时竟将池中游鱼一并吸入,鱼在管中粉身碎骨。人之才智,亦是如此。可造福苍生,亦可贻害无穷。区别不在才智本身,而在操持者之手。

暴雨过后,虹吸管道归于寂静。无人知晓其中曾发生过怎样的激荡与挣扎。雨水渗入地下,或蒸发升腾,终将再次落下。循环往复,永无止息。人生代代无穷已,江月年年望相似。个体生命如雨滴短暂,人类整体却似水循环长存。

南昌虹吸排水站在高楼俯瞰城市,无数虹吸排水管如血管般遍布建筑内外。它们沉默地工作着,维持着这座城市的干燥与清洁。没有人在意它们的存在,直到某天它们失效。人之于社会,何尝不是如此?千千万万的普通人,如同社会的毛细血管,默默承载着文明的重负。

虹吸现象告诉我们,即使是水往低处流这般简单的道理,也有例外之时。那么,人生在世,又何必拘泥于常理?那些突破常规、创造奇迹的人,或许只是发现了属于自己的"虹吸条件"罢了。

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;虹吸能排水,亦能制造真空。事物的两面性,**值得深思。